诗人之血

【巍澜】今宵

时间设定在甜甜的番外之后,一对中年老夫一起没羞没臊过节的故事!

叁老师没想到吧,我产出辽,我也爱你我的叁老师!

 

龙城下了几场雪就快到春节了。

特调处不批假,一直到大年三十才休息,倒是没什么事,处理鸡毛蒜皮的小案子。今天蛇族和鸦族为了半里的领地大吵了半小时,明天哪个小鬼上来偷了王大姨的两个橘子。祝红怕冷,一天捧着个保温杯看连续剧,还拉上了汪徵和她那个连体男友,三个人凑一块为剧里的原配流眼泪。

赵云澜看到这幅景象不禁感慨,特调处这是要完了。但本着中国人大过年的,和气生财原则,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讲。

况且自从沈巍这个大学教授得了长长的假期后,赵云澜也整日无心工作,在他面前诉着人民公仆的苦。贤良淑德沈教授难得闲在家,研究起菜谱来,今天搞点松茸,明天炖个汤,他摆出这架势,赵云澜便从此君王不早朝了起来,每天三四点就翘班回家,在这个冬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养膘。

 

“哎,妈。真不回来了。”赵云澜对着手机嬉皮笑脸道,一只手背在后边,冲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。

“我们两人能有啥事儿啊。沈巍人都一……”赵云澜一个不注意呀,差点说出沈巍都一万来岁了,亏得脑子转的快,生生把下半句话咽下去了,“都一把年纪了,您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。”

赵母一听来气了,两条弯眉皱在一起,就差冲出屏幕来拧赵云澜的耳朵,“你对着你妈说一把年纪呢?我看沈巍看着都比你还年轻几岁,你有脸说!”

“不是,妈,您这就……”

“您什么您,”赵母在视频里还嘟喏着,“你爸那边送来了天目山的笋,改天来拿几个走。”

“行行行。”

赵云澜打着浑,看见沈巍出来,长手一伸,把手机递了过去。沈巍还纳闷,一句什么还没问出口,看见屏幕里赵母的脸吓了一跳。赵母那边还是横眉立目,看见沈巍一键切换成温婉贤惠好母亲,气都不带喘一下。赵云澜一脸奸计得逞之后的模样,抖抖腿,“你婆婆要和你视频一下。”

沈巍咳嗽一声,试图掩饰脸上的尴尬。转身背对着沙发讲起了话:“喂……妈,是我……”

赵云澜这才拿出烟来吸了一口。沈巍像是背后长了眼睛,忙不迭回过身,小声说道,“把烟掐了。”

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,赵云澜正对着屏幕吃鸡。拿着把98k苟在草地里,瞄准着对面楼里面的忽隐忽现的半个脑袋。沈巍把手机递给他,无可奈何地看了赵云澜一眼,说道:“今年真不回去了?”

“不回去啊,大庆我都叫小郭带走了。”赵云澜一枪狙了对手,正在那人包里舔着装备,“这春节撞上情人节,百年难得啊,咱不得过过二人世界?”

今年的农历春节刚好和瓦伦丁节同一天,赵云澜从翻开日历的第一天起就在盘算着怎么过这个日子。商量来商量去半天,赵局大手一挥,在家过。

赵云澜原本就懒洋洋的,能坐着拒不站着,早几年还在他妈的威逼下,在景点打打卡,帮她拍几张游客照。近几年或许是受了昆仑君的影响,坐拥天下名川大山惯了,对这些烂石头野河水更提不起劲来,用他自己的话来说,谁去谁是傻逼。

沈巍就更别说了,万岁老人,这世间什么风景没见过,两人在这事儿上一拍即合,乐得在家享福,一大早上就杀去了超市,拎了满满一后备箱的菜回来。

 

只可惜两人还是把过年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,过年嘛,吃饭是一桩,杂七杂八的过年祝福也是一桩。

赵云澜升了官没多久,他的那些老哥们都打电话过来七大姑八大姨地寒暄。到后来这个八面玲珑的鬼见愁也来气了,趁着个空隙赶紧关了机。

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,沈巍的菜已经切了一半,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等着下锅。

赵云澜凑到厨房跟前来,看着沈巍的背影好奇道:“哎,我妈那边有个亲戚也是老师,上回来我家做客的时候还一边接学生电话来着,你这么一君子端方的大学教授,一个电话都没有?不应该啊。”

沈巍正收拾着赵母家里带过来的笋,去了皮之后切成片,他回过头道,“我只给学生留座机电话。”用盐捏过之后的土鸡已经放进砂锅,往外冒着热气。

赵云澜凑在后边,“要帮忙不?”

“盘子洗一下,那边的平菇冲了之后撕成朵,别太碎了。”

沈巍正忙着,没注意后边那人应了之后半天没反应。直到背后那道视线盯得自己背后都要烧出个洞来,他回头道,“怎么?”

“没什么,就觉得,”赵云澜说的自己笑出了声,“就觉得你穿围裙还挺色情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 

沈巍没闲着,赵云澜被勒令除洗碗外不准进厨房,百无聊赖地开始找他的那坛梅子酒。

“沈巍,我们家那坛酒呢?”

“什么酒?”沈巍听到他的声音,思索了片刻,走到他背后问道。

“梅子酒,上半年有人送来的,我放里边就忘记喝了。”

沈巍听了皱眉道,“你胃不好,梅子酒伤胃的。”

赵云澜仗着神魂觉醒后身子好了,没少喝酒,最开始还在沈教授的严管之下喝药酒。天知道赵局长这位桀骜不羁的中年少男,喝起药酒有多憋屈:“我能有啥事啊,我昆仑君牛逼着呢。”

沈巍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有没有放里面柜子里,上次整理的时候有点急。应该在里面。”

赵云澜翻箱倒柜总算找着了,还翻出了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日式瓷酒杯,瓶身画了树枝,枝上有两把与草相似的线条下垂。都还是早年的款式,好在朴素清丽,赵云澜洗完后斟上了酒。

沈巍出来看到桌上的两个酒杯,上下看了他几眼:“我不喝酒的。”

赵云澜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,他压抑住微微颤抖的笑意,说道,“你喝过的。”

沈巍正奇怪着,突然脑子里一阵清醒,这才想起他说的是哪一出。看着赵云澜在那大笑,忍不住起了坏心思,“嗯,挺辣的。”

赵云澜一口酒卡在喉咙里,嗓子眼里火辣辣的,朝沈大教授竖了个大拇指,“沈巍,牛逼了。”

沈巍朝他露出了个“你自找的”表情,把最后一道虾仁粉丝放上了桌。

十道菜算是上齐了。

多宝鱼清蒸,淋了道葱油。炸至酥脆的蝴蝶大糕,一边还摆了开胃的凉菜。肉丸子裹了泡了一夜的糯米摆在胡萝卜切片上,赵云澜失明过,沈巍十年怕井绳,总担心他视力受到影响,什么菜里都放点胡萝卜。

北方暖气足,沈巍就套了件灰色的羊毛衣,袖子挽起。他把围裙脱了,搭在椅背上,看了一眼赵云澜:“刚才葱油鱼有点淡,我多放了点盐,不知道会不会又咸。”

“咸了好下饭。”赵云澜摇摇头道。

 

第一口入到腹中,赵云澜就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满足感。或许是有这个日子的加成,他感觉到了家的意义。他原先是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,和普通的年轻人一样,对家庭充满了恐惧和排斥,但是遇到沈巍之后,一切都变成了顺理成章起来。好像一切就该如此,他不是镇魂令主,沈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斩魂使,无数生活在龙城的平凡人罢了。

他夹了筷子红烧肉放到自己碗里,又想起什么,飞快地抬起头问道:“那学生后来咋样了?有来找你改论文吗?”

沈巍噎了一下,没想到赵云澜还惦记着这事。

 

前段日子龙城接二连三爆出好几起教授性侵女学生的新闻,一时间风波乍起,闹得高校的各位男教授人心惶惶。

虽说如此,沈巍原先没想过这件事会落在自己头上。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,这个人表面上对谁都是温温和和的,实际性子却很冷,从来不同谁亲近。上完课就客客气气走了,一个人一个办公室,维持着人际最基本的关系罢了。

尽管如此,沈巍还是凭着这张在大学教授里排名top的脸和屹立不倒的发际线,在女学生中流传甚远。不过这也已经是前几年的事情了,自从特调处搬到大学路九号,沈教授的踪影更是难以捉摸,下班没几分钟就不见人影。沈教授的婚恋大事一直以来被龙城大学津津乐道,自从有隐婚的嫌疑后,那些垂涎沈巍美色的人也就倒了一大片。

然而那个女学生是个例外,沈巍担任她的导师也没多久,她就按奈不住向沈巍告白了。沈巍头都不抬,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论文,半天才说道:“要修改的地方我帮你做了批注,你回去吧。”冷暴力最是伤人,那女生告白不成,还倒打一耙,在校内bbs上开了个帖子,说是沈巍对她动手动脚,一下子在论坛上炸了锅。但这事传得虽然快,却也没几个人信。沈巍的君子品格可是出了名的,都只当这女的脑子不太清醒,李茜听了后也只是冷笑一声:“碰瓷碰到沈教授头上来了,也不看看沈教授是什么人。”

而赵云澜说的是:“她也不看看沈巍是谁的人!”

赵云澜自己不痛快,自然也不会给别人痛快。一通火上来,气的赵局百忙之中摸清了沈巍改论文的时间,每天掐着点准时出现在沈巍的办公室里,颇有天蓬镇守南天门的架势。

为此赵云澜还被校长请去喝了几次茶,说是扰乱学校纪律,赵云澜瞪大了眼睛:“校长,这你可冤枉我了。我一人民公仆,龙城大学出了这种事,我可不得彻查一下。不姑息一个犯罪分子,也不造成一桩冤假错案。”

赵云澜油盐不进,校长只能去沈教授那讲,可沈巍不管校长说什么,都是一脸镇定恳切的样子,眯着眼睛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,任由赵云澜在办公室里翘着脚。实力诠释了浓眉大眼的不一定是好人。

就因为这出戏,成为祝红日后翻着白眼,冲赵云澜叫狗男男的头号把柄。这是后话了。

 

“她向校长申请换了个导师。我推荐了季老师。”沈巍慢条斯理地说道。

后半句话沈巍本想咽进肚子里,看见赵云澜愤懑不平的表情,沈巍又缓缓开口,“他每学期挂科率百分之七十。”

赵云澜一下子阴转多云,乐呵了起来,“斩魂使大人果然不减当年啊,还好最近地底下没什么麻烦事儿,不然斩魂刀又要拿出来给他们开开光了。”

他拿起筷子,放在脖子前比划了比划。

就在这时,空中响起了一阵阴冷的梆子声,一时间狂风大作,屋子里的灯忽明忽灭。赵云澜筷子还夹在半空中,整个人都僵硬了,不知道是不是得怪自己这张开过光的嘴,“我操了……不是吧。”

沈巍脸上的笑快藏不住了,他眼睛弯起来,慢条斯理地剥着虾。

不待见归不待见,赵云澜还是照旧拿起小盆烧了点纸钱,等着阴差来触他的霉头。

阴差敲了敲门,赵云澜没好气地推开门迎了一迎。阴差没进来,只是站在门口朝他拱拱手,“镇魂令主,判官让我顺带捎份信来。”

他弯着腰,抬起眼的时候刚好瞅到里面的沈巍,吓得抖了一抖,看来地府的那些传言,居然是真的。

阿弥陀佛阿弥陀佛,一个鬼见愁已经够吓人了,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万年玄冰斩魂使。阴差连忙低下眼,生怕哪里不对就保不了自己的小命,递完纸就毕恭毕敬道了别走了。

赵云澜还觉得古怪,满脸疑惑地撕开了信,不懂判官玩的是哪一套。只见信里白纸黑字上写着四个大字:恭贺新禧。一股阴气混着这喜庆敞亮的四个字,倒是更看得人背后发凉起来。赵云澜的脸色十分古怪,像是吃了,把那张纸朝沈巍抖了抖,“这地府好的不学,大过年的膈应人起来倒学的挺快的。”

赵云澜把纸连带着信封往茶几上一拍,暗骂了一句:“什么操蛋玩意儿”。

沈巍噗嗤一声轻笑,抬了抬手,那纸便在空中径自燃烧了起来,“过来吃菜。”

 

一顿饭吃了近三小时,两位中年懒汉吃饱喝足就瘫在沙发上。近墨者黑,沈巍觉得自己愈发懒散这回事,赵云澜得负百分之九十的责。而罪魁祸首今天罢工,只把碗堆在洗碗池里,嚷嚷着明天洗也一样。他扭过头去,一脸严肃地对沈巍说:“不如咱们买个洗碗机吧。”

“赵云澜,你可真是……”

“败家。”

沈巍笑了,他扶了扶眼镜,“过完元宵吧,一起去看看。”

 

赵云澜没过多久就睡着了。

他不爱看电视,一年也就开这么一回。平日里还抱个手机在那玩还挺有劲,今天福关了机,不一会就犯困了。迷迷糊糊听见电视机里红彤彤的一片,女主持人带着标准的笑容在倒计时。他揉了揉眼睛,半梦半醒地拿膝盖蹬了蹬沈巍:“新年好啊。”

沈巍刚回完小郭的祝福,给对面发了个红包,听见赵云澜的声音条件发射道,“嗯……”。他侧过身看着他,沈巍被那点梅子酒弄得有些热了,脸上还带着点红。

他凑过去,把沙发上的毛毯往他身上一套。又扭过赵云澜的身子,带着酒后温热又潮湿的呼吸,在他的耳垂上亲了一下,“新年好。”

然后才有烟花稀稀疏疏地划过夜空,过了零点后突然密集起来,映亮了整个天空。龙城还保留着旧时的习俗,大年三十要的是灯火通明,平日里暗着的灯也都点了起来。像是被璀璨烟火一把撒落入人间,洒出了万家光明。

 

这万家灯火,也有他们的一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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