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之血

【巍澜】真相是假

叁老师叫我出来挨打我真的好怕,那我们就假装这是一篇甜文吧!


 

赵云澜是从梦里惊醒的。

那一战结束之后,他睡眠一直不好,睡得很浅,隔两三个小时就会醒一次,好在沈巍一直有备着安神的药草。他喝了一段时间,倒也调养回来不少。

祝红看他从沙发上起身,又是满脑袋的虚汗,她转了个身,问道,“老赵,又做噩梦了?”

“啊……”赵云澜用手扶着脑袋,“夜尊个畜生,真是死了还不消停,我就该再捅他二十刀。”

他嘴上不饶人,实际上心里还是一片惊涛骇浪,没平静下来。每一次的梦境都太过逼真,他看见汪徵和桑赞死了,甚至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。整个城市分崩离析,尘土、瓦砾,掩盖在成堆的尸体上。大庆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的名字,祝红面如死灰地瘫倒在地上,从她的眼眶里流出两行眼泪,还有……沈巍死了。

他心有余悸地看着特调处,一个个默默点了一遍,然后才长舒了一口气。

祝红一愣,继而反应过来,给他递了杯水,“你啊,别想太多。”

赵云澜扬了扬手,说道,“我能想啥事啊,我都升官发财了。哎,你别忘了大学路那块地我可谈妥了,咱们隔段时间就搬过去。我都跟龙城大学校长打过招呼了,青春洋溢之地啊。”

祝红嗤笑道,“年轻的也不是你,你得意个什么劲。”

“公然顶撞上司,”赵云澜拿眼神瞟了一眼,“你自己记着啊,奖金这月扣了。”

 

大战结束已经一年了。

特调处在大战中立了功,摇身一变特调局。这么一晋升,赵云澜的事儿也跟着来了,每天忙着应酬,换址,扩招。他倒是不怕忙,这点人际上的关系还是被他处理的井井有条。可他和沈巍两人见面的机会大大缩水,沈巍作为生物教授,课本来就多,加之地星重建的事的归他负责,两个人聚少离多。

赵云澜对于这件事颇有微词,沈巍倒始终宽慰他,忙过这阵就好了。好在这日子总算快被他等来了。

赵云澜也是突然想起明天要见到沈巍,原本一张苦脸上散发出来光彩,“哎对了,沈教授明天回来了啊。”

大庆被他那表情一下子恶心到,说道,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

“嘶,”赵云澜按着太阳穴,他醒来之后记忆力一直不太好,“我给忘了,噢对,他昨天给我打电话来着,说明天回来了。”

“噢,”大庆玩着psp,被他的话吓得脸色一僵,眼神躲闪道,“你之前还说他回地星了。”

“他可不是在地星么,”赵云澜起身,回过头冲众人晃了晃手上的钥匙,“我去海星鉴那吃饭去了,今儿个没事,大家下班吧。”

 

每次应酬赵云澜都得对付到半夜,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的两点了,客厅的灯有点破了,闪了两下才亮,他也懒得去换,能哪天实在不行了再说。他一直是个懒人,到现在家里没什么变动,他本身就对住的地方不讲究,沈巍也是。再加之平日里他在收拾着,也没乱到哪里去。

这家里只有一个人,还是有点冷清啊,赵云澜暗自感叹道。

他今天没怎么喝酒,也许是对这种场面应付多了,自己已经产生了抗体。赵云澜应对酒精的能力越来越强,号称千杯不倒。他打开冰箱,看到沈巍还在冰箱前贴了标志,什么东西保质期到了就得扔掉,活脱脱一个老妈子。赵云澜笑了,时至今日他还觉得,自己能泡到沈巍能写八万字的获奖感言。

他没有睡意,开了瓶冰雪梨,拿了单个的酒杯坐在阳台上。初秋了,风有点大。他摸了摸下巴,已经又长出了短茬的胡渣。

赵云澜给自己倒了点酒,干性的雪梨酒还带着清爽的辣味。他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这个滋味,翘着腿在阳台上舒服着。

就在这时,突然收到了小郭的电话,赵云澜有点不悦。

电话那头的小郭有点唯唯诺诺,“喂赵处,你怎么样了?”

赵云澜听的乐了,要说特调处谁最让人操心,怎么也是小郭自个。他不会把自己当成是他当初那废物点心的样子吧,他笑道:“不是,你怎么回事?有那闲工夫关心老楚去。”

 “我,我这不是担心你吗。”

“担心个屁!”赵云澜猛得一提音量,把电话那头的小郭吓得一抖,“我赵云澜要你担心吗?”

赵云澜挂了电话,忽然陷入了一阵没来由的烦躁。

也许是受了那时的影响,他如今的记忆越来越差,在做什么都会突然忘记,而像一份莫名其妙的补偿一样,他对于以前的事情却记得越发清晰起来。

尤其是小郭刚进特调处那会,办个案子都能吓得半死的怂样。

说起来祝红蜕皮的样子也有点好笑,还有老楚的娃娃被海星鉴领导家的儿子摸的时候,那表情,跟吃了屎一样。

他不知不觉中换了个姿势,在他的回忆里,更多的还是沈巍。

有第一次见面他一本正经的样子,被审讯时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,还有他去办公室里沈巍佯装不搭理他的样子,沈巍这人,不去当影帝真可惜了。撒谎都不用打草稿,张口就来。他还没被扒皮那会,真是装的一脸纯良无害,像个良家妇男,赵云澜被他骗的可以。

他想起当时巷子里的那一幕,不禁暗自笑起来,沈巍真是比编织袋还能装。他还为自己英雄救美暗暗得意,没想到也是被沈巍骗了。

夜风有点凉,楼下树影婆娑,他看得出了神,感觉太阳穴开始抽抽地痛,耳边没来由地响起沈巍的呼喊。

 “赵云澜,赵云澜!你不能再试了!”

那是和夜尊的最后一战,也始终是他的梦魇。一年过去了,经历的一切却还能在他眼前重映。他看见沈巍拦在他身前遭受了夜尊的重击,被毫无尊严地扔在地上,冰锥刺入沈巍的胸口,身上满是伤痕,玫瑰色的血液从他的腹部流出。

他声嘶力竭,“你快走啊!”

还有一切梦里,每晚都上演的结局。

说不出是哪里的场景,沈巍眼眶里满是泪水,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赵云澜,我们赌一赌,赌我们还会见面的。”

沈巍的声音越来越轻,到最后几近于无。他伸出手想去拉住他,但沈巍就是在他面前消失了,无迹可寻。

他觉得半边身子都没了力气,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幸好一切都结束了。

他已经忘了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,那段记忆仿佛在他的脑海里凭空删去一般,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,只觉得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。

那些废墟也早已重建,连特调处都是原模原样,一切仿佛像没有发生一样。沈巍就坐在他床边上打盹,受的伤全都恢复好了,还是干干净净的,没留一点伤疤。他的手被压的有些麻,忍不住动弹了一下。然后沈巍就醒了,他睁开眼,还带着点困倦,却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他会在今天醒来一样,他轻笑道:“你醒了。”

 

幸好。

他摸索着裤袋里的一个小盒子想道。那个绒面的小盒子里面,安安静静地放着两枚男士对戒。赵云澜一向偏爱简约风,戒指也是干干净净的。他一直讨厌圆的东西,一切生死都是这样,没完没了。但他和沈巍的遇见,也在这个圆里发生,因为沈巍,一切好像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。戒指只在内侧拐了个小弯,是莫比乌斯环的寓意,里层刻了沈巍和他名字的缩写。

赵云澜想和他求婚,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蹲了有大半年,时不时蹦出来折磨他一下。

他瞒着沈巍偷偷买了戒指,又在龙城最小资的法餐厅里定了位,甚至还买了套西装。

他总怕沈巍笑话他,别说沈巍了,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,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,赵云澜自然也不能免俗。他想好了,等明天沈巍和学生考察完回来就求婚。

“沈巍同志,龙城赵云澜诚邀您进入婚姻的殿堂!”

赵云澜转念又觉得不对,他清了清嗓子,“沈教授,咱们认识那么久了,考不考虑进一步发展?”

“沈老师?黑老哥?”赵云澜戏瘾大发,一边说着,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换,倒是一个人演了一出独角戏。

哎,要是沈巍在就好了,赵云澜翘起腿,美滋滋地想道。过几天必须得以教授家属的身份和校长沟通一下,虽然沈巍课上的不错,也不能排这么满啊,难怪教师的感情生活总是受到影响,这能怪谁?

说起来这学校真是古怪,别的老师那么多,不能带学生,偏找沈巍。

不止学校,特调处也很古怪。

特调处的众人很少在赵云澜面前提到当年的一战,赵云澜倒是毫不避讳,想起来就要骂上几句。

但每次他说到此事,他们的脸色就像吃了苍蝇一般。而且近日来他发现,甚至都很少有人提到沈巍。赵云澜仔细一想,倒也能理解,毕竟沈巍一个斩魂使,众人面对着他总是带着几分畏惧。

赵云澜在心底鄙视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,不就是斩魂使么,如今这幅样子,好像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生物隔离似的。

 

赵云澜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,就听见大庆在外边一边按门铃一边叫他的声音。而他死了心赖在家里不肯走,任凭大庆怎么按都不做声。大庆只得从窗户里猫进来,赵云澜一见到他就皱起眉头,“怎么又是你啊死猫。”

“我怎么了,今天是你复查的日子,”大庆伸手就要去拉他,“给我起来。”

“干嘛非得今天啊,”赵云澜还没醒,眼睛都睁不开,“明天沈巍旅游回来我和他去不就成了。”

大庆眼神一暗,转而又提起精神来,“就是沈教授叫我今天陪你去的。真是好心没好报。”

赵云澜拿枕头套住头佯装睡着,大庆在他身上使劲戳了几下他才有反应,“服了你了。”

他抓起件毛衣就往身上套,顺带把要是丢给大庆,“先把车发起来。”

 

“又见面了。”医生对他露出了笑容,赵云澜从小怕医生,看见他那笑就觉得没安好心,禁不住自己先起了毛。

赵云澜靠在椅子上问道,“你好你好,医生,我那个药能停了吗?”

“停药?”医生看了下他的病历,听到他的话抬头,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。

“是啊,”赵云澜点头,“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,头也不怎么痛了,就风大的时候还有点难受。”

“您定,我还是听医生的。”赵云澜又补了句,说完就低头看着手机。在赵云澜说话的这个缝隙里医生侧着头,朝大庆疑惑地觑了觑。

大庆咽了口气,有什么没说出口,朝医生使了个眼色。

赵云澜坐不住,没过几分钟就忍不住想出门,随便找了个借口道,“我出去抽根烟啊。”他拉开椅子,快速地笑了下就溜了出去。

大庆觉得不对劲,转身就跟了出去。赵云澜长腿一迈,已经走出几米,大庆凑上去,“哎你去干啥啊老赵。”

 “我有事儿呗。”赵云澜伸出手拍拍大庆的肩,“你和医生说,我没啥毛病,先走了。再说了,我看那个医生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,没啥用。”

骚包如赵云澜,自然不会说出自己要去取定好了的花。

沈巍明天可终于他妈的回来了,这旅游旅了大半个月,总算还记得他赵云澜。他心情大好,伸了个懒腰朝大门走去。

大庆叹了口气,又回到诊室。这次他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疲惫,声音听上去像被抽了精气一般,“医生,我们老……不,赵云澜这个病,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?”

医生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,才对着大庆说道,“他这是心病,要帮他打开心结。”

他顿了一会,“你们还没告诉他吧?”

大庆起先不肯说话,半晌才叹了口气,“我不知道怎么说。”

他不会信的。

大庆闭上眼,还能看见沈巍在那场战役中的样子。沈巍从来没这么狼狈过,头发凌乱,笔挺的西装上满是血垢,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晦涩不明,指尖颤抖,他的呼吸已经紊乱了,但嘴里还喃喃地念着赵云澜的名字。

但没人知道他在最后经历了什么,只知道后来夜尊死了,而后混沌中开出一道光,劈开了无边黑暗,只是他没有回来。

今天,明天,他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 


评论(77)
热度(687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诗人之血 | Powered by LOFTER